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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经济周刊》
“不断攻坚克难、助推中医药大健康事业再上新台阶,矢志不渝地为发展中医药产业而奋力拼搏!”
这番豪言壮语出自2019年1月下旬,时任康美药业股份有限公司(*ST康美,600518.SH,下称“康美药业”)董事长马兴田的新春致辞,或许彼时他还没有意识到其执掌下的康美药业及其本人正面临一场危机。
就在当年年初,证监会启动了针对康美药业财务造假的调查,随后,伴随着调查的深入,一宗虚增货币资金累计接近900亿元的财务造假大案逐渐浮出水面。
两年多之后,2021年11月12日,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中药巨头康美药业年报虚假陈述侵权特别代表人诉讼案做出民事一审判决,康美药业被判赔5.5万余名投资者共计24.59亿元。其中,马兴田夫妇及另外4名康美药业原高管、正中珠江会计师事务所及直接责任人员承担全部连带赔偿责任,13名相关责任人按一定比例承担部分连带赔偿责任。
除巨额财务造假外,该案是全国首例证券集体诉讼案,涉及的投资者人数较多,因而备受外界瞩目,证监会对此评价为“示范意义重大”“惩首恶”。
作为核心人物马兴田,还因涉嫌多项犯罪被提起公诉。根据康美药业的公告,2020年7月起,马兴田被公安机关采取强制措施。2021年10月,佛山市检察院向当地中级人民法院对马兴田提起公诉,指控其犯有违规披露、不披露重要信息罪等多项罪名。
受此影响,康美药业股价大跌,曾经千亿市值的白马股风光不再,债权人也在积极寻求对其进行破产重整,以挽回损失。
体面“药王”坠落
在这起被业界称为“A股历史上规模*的财务造假案”中,曾有“药王”之称的马兴田格外引人注目。
康美药业一路走来,马兴田可谓名利双收。
他先后出任了广东省揭阳市第二届政协常委、广东省普宁市人大代表、广东省海外联谊会常委、广东省工商联执委等职务,多次被胡润百富榜收录,在2016年一度以330亿元身价位列该榜单第46位。马兴田被外界冠以“普宁首富”的名号,坊间还曾流传着其出价250万元拍下当地“5个8”的车牌号,挂在豪华座驾劳斯莱斯上。
根据康美药业官网信息展示,从1998年出资200多万元抗洪、2003年捐款300多万元抗击“非典”,一直到2018年对丽江市玉龙县洪涝灾区捐资救灾,马兴田及其执掌下的康美药业几乎每年都为各类慈善事业捐资出力。
“成人达己,成己达人。”这句颇有哲学色彩的话经常被马兴田用于各类致辞中,但2020年证监会一纸《行政处罚决定书》及《市场禁入决定书》将马兴田及康美药业的体面外表戳破。
证监会查明,康美药业在2016-2018年三年间的年报披露信息中存在虚增营业收入、虚增利息收入、虚增营业利润等多项虚假记载。此外,康美药业虚假记载还涉及虚增固定资产、在建工程、投资性房地产、以及未按规定披露控股股东及其关联方非经营性资金的占用情况等违规行为。证监会认为,马兴田夫妇在上述违法行为中居核心地位,为最主要的决策者、实施者之一,对其分别开出90万元的高额罚单,同时对其做出市场禁入的处罚。
一面是虚增业绩,另一面是暗中占用公司资金。在控股股东及其关联方非经营性资金占用的事项中,据立信会计师事务所2020年6月出具的专项审计说明信息显示,马兴田实际控制的普宁市康淳药业有限公司和普宁康都药业有限公司对康美药业非经营性占用资金余额高达94.81亿元。
除此以外,马兴田还频频贿赂官员以达到目的。
据康美药业披露信息显示,2020年7月,马兴田因涉嫌违规披露、不披露重要信息罪被公安机关采取强制措施。2021年1月初,马兴田被佛山市检察院提起公诉,除涉嫌违规披露、不披露重要信息罪、挪用资金罪、操纵证券市场罪等罪名外,还涉及单位行贿罪。
此外,马兴田牵涉进多起行贿受贿案件,最早可以追溯到康美药业上市前后。据媒体报道,马兴田与康美药业先后至少5次卷入官员贪污受贿的案件。涉及的官员有证监会发行审核处原处长李量、广东省委原常委万庆良、揭阳市委原书记陈弘平、阆中市委原书记蒋建平、广东省食药监局原药品安全生产监管处处长蔡明,行贿总额超过60万人民币、750万港币。
造假巨头濒临破产
2019年4月,康美药业发布会计差错更正公告,承认2018 年之前康美药业营业收入、营业成本、费用及款项收付方面存在账实不符的情况。
康美药业对2017年财务状况自查结果显示,合并财务报表中有22个项目存在“差错”。其中,仅货币资金会计科目余额就是实际数额的8倍多,更正前后相差了299.4亿元,康美药业对此解释为“公司核算账户资金时存在错误”。
在与当期营业状况密切相关的营业收入、营业成本、销售费用、财务费用等关键会计科目中,均存在数十亿金额的“差错”。受上述22项“差错”影响,当年的净资产收益率与每股收益都虚增至实际水平的2倍左右。在这种情况下,投资者很难对该公司的实际营利能力作出准确判断。
而这仅仅是2017年年报自查中存在的问题。
证监会调查结果显示,2016年至2018年上半年,康美药业通过财务不记账、虚假记账,伪造、变造大额定期存单或银行对账单,配合营业收入造假、伪造销售回款等方式,虚增货币资金。其中,2016年虚增货币资金225亿元,2017年虚增货币资金299亿元,2018年虚增货币资金362亿元,累计近900亿元。
此外,上述三年年报还存在巨额虚增营业收入、利息收入及营业利润,虚增固定资产、在建工程、投资性房地产,未按规定披露控股股东及其关联方非经营性占用资金的关联交易情况等违法事实。
康美药业受此次财务造假事件影响,股价两度出现断崖式大幅下跌,从2018年5月29日,当日*27.99元/股一路跌至如今的4.49元/股(11月12日收盘价),曾经的千亿市值仅剩223亿元。
马兴田被提起公诉后,尽管康美药业宣称“经公司初步评估不会对公司当期正常运营和经营业绩造成重大影响”,但糟糕的业绩表现已经将这个昔日的中药巨头逼至破产边缘。
据康美药业第三季度报告披露,康美药业如今的财务状况实在不容乐观。截至9月30日,资产负债表信息显示,康美药业资产总计314.95亿元,负债总计429.02亿元,已是资不抵债。
2021年4月,康美药业债权人之一广东揭东农村商业银行以其不能清偿到期债务为由,向法院提出对康美药业进行破产重整。6月,揭阳中院裁定受理康美药业破产重整。
康美药业自称“已经无法清偿到期债务,且明显缺乏清偿能力”,一直到10月底,重整工作才出现较大进展。广州医药集团有限公司代表广东神农氏企业管理合伙企业向康美药业重整管理人递交了《重整投资方案》,拟向康美药业投入的资金总额不超过 65 亿元。
特别代表人诉讼制下,“韭菜”宣告胜利
11月12日,康美药业案一审落下法槌。康美药业及其一众相关负责人、会计师事务所及直接责任人被判赔付5.5万余名投资者因康美药业虚假年报造成的损失,赔偿金额总计高达24.59亿元。代表人诉讼制也*步入公众视野,引发法律界热议。
北京德恒律师事务所律师吴昕栋在接受《中国经济周刊》
跨国诉讼专家、北京郝俊波律师事务所律师郝俊波告诉
值得一提的是,为康美药业出具年度审计报告的正中珠江会计师事务所及直接责任人员与马兴田夫妇一道被判承担全部连带赔偿责任。对此,郝俊波表示,会计师事务所作为专业独立的第三方审计机构,理应对上市公司审计信息披露的真实性负责。事务所的审计报告是对上市公司所披露信息的专业水准背书,也是投资者对此信任的前提,如果在审计过程中存在疏忽过错,就应该承担相应的连带责任,在法律框架内担负赔偿义务。
数百亿的财务造假刷新了公众认知,有网友直呼此次判决是“‘韭菜’的胜利”。
吴昕栋表示,投资者误信上市公司发布的公告和信息而进行投资,最终会蒙受巨大损失,甚至血本无归。对于普通投资者来说,应综合运用行政、民事甚至刑事法律手段,充分利用普通代表人诉讼制度、特别代表人诉讼制度等证券市场创新性法律制度和机制,积极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栏目主编:秦红 文字
9月28日丨宁波中百(600857.SH)公布,2020年7月,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北京一中院”)受理了中国建筑第四工程局有限公司(“中建四局”)申请执行公司一案,并因此冻结公司银行账户和持有的西安银行股份有限公司(“西安银行”)股票。后续公司自有资金被累计强制扣划1.78亿元;公司所持的西安银行股票在淘宝网络司法拍卖平台上曾被进行公开拍卖,因有刑事案件与本案存在关联,可能影响本案的执行,北京一中院将该拍卖撤回。近期,宁波中百与中建四局就本次执行程序有意达成和解,并于2021年9月27日,签署了《债务清偿确认协议》。
公司与中建四局达成上述债务清偿确认协议生效后的60日内,若中建四局的待履行债务全部受偿,则公司保证责任免除,即公司被强制执行的5753号裁决的损失锁定在178,452,830.78元且公司持有的西安银行股权将不会被强制执行;
若债务清偿确认协议生效后60日内,中建四局在天津九策破产程序中所获清偿被撤销或部分撤销,或者被认定为无效的,则存在向本公司继续追偿未获清偿部分债权的风险。届时,西安银行股票可能继续被强制执行;
若协议未生效或生效后但未完全履行,则公司对于北京一中院已经执行给甲方的案款亦不予认可为公司履行保证债务,公司受担保案影响及因北京一中院强制执行所造成的全部损失,享有向中建四局及其他相关主体追偿的权利。
消息 ●见习
拥有“王老吉凉茶”的医药健康巨头白云山(600332.SH、00874.HK),意外中止了子公司境外上市。
近日,白云山发布公告称,将暂时中止推进广州医药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广州医药”)发行境外上市外资股(H股)并上市相关工作。
对此,香颂资本执行董事沈萌对
值得一提的是,拟分拆的子公司广州医药,在白云山主营业务中属于大商业板块,其2019-2021年营收占白云山总营收的均值为67.68%,占比较大,但毛利率均值仅为6.58%,同时,大商业板块负债占白云山总负债额比重高达72.29%。
上市路中断
准备工作做了那么多,广州医药上市前却急“刹车”。
6月24日,白云山发布公告称,考虑到由于中国证监会出具的核准批复有效期已经在2022年6月23日届满,以及目前香港资本市场变化,结合本公司及广州医药的发展规划,经审慎研究,本公司及广州医药决定暂时中止推进广州医药发行境外上市外资股相关工作。
沈萌在接受
事实上,自从2020年底,白云山董事会和管理层召开3次股东会议,审议通过了“广州医药分拆上市方案”,在经过中国证监会行政许可后,2021年3月31日,广州医药就向香港联交所递交了发行上市申请。
2021年7月,广州医药收到了中国证监会的核准批复文件,核准内容中提到,广州医药将发行不超过约9.39亿股境外上市外资股,融资主要投入到零售业务,包括医院药房、DTP药房等。
广州医药党委书记、董事长郑坚雄曾公开表示,“我们已正式通过港交所上市聆讯,后续可安排上市发行,预期今年(2021年)内可完成上市。”
与此同时,白云山内部对于上市工作做了一系列业务资源整合。因白云山与广州医药在医药批发和零售领域存在一定的同业竞争,为了能够推进广州医药顺利上市,白云山将旗下医药零售和流通业务全部装进广州医药。
具体动作包括,白云山下属全资子公司广州采芝林药业有限公司(“采芝林药业”)已将其持有的广州澳马医疗器械有限公司***股权转让予广州医药;采芝林药业拟将其业务部门药品营销中心和医院销售部转让予广州医药;采芝林药业拟将其持有的广州采芝林药业连锁有限公司***股权转让予广州医药;公司全资子公司广州医药进出口有限公司已将其销售二部相关业务资产等转让予广州医药。
然而,在白云山内部管理层进行努力的时候,外部市场却不尽如人意。2021年底至2022年3月,港股市场可以说哀鸿遍野,恒生指数在3月15日下探到*点18235.48点,此后虽有上涨,但仍在低位震荡盘整,2022年6月24日上涨2.09%至21719.06点。
大商业板块成长性或存疑
除了港股市场大环境的影响,沈萌提到的人气不足或还包括,资本市场对医药商业的成长性并不乐观。
公开资料显示,白云山主要业务板块包括大南药、大健康和大商业。大南药主营中西成药、化学原料药、天然药物、生物医药、化学原料药中间体的研究开发、制造与销售;大健康包括产品的研发、生产与销售,值得一提的是,白云山“大单品”王老吉凉茶即属于这一板块;大商业板块包括西药、中药和医疗器械的批发、零售和进出口业务。
2021年年报显示,白云山实现营收690.14亿元,同比增长11.9%,归母净利润为37.20亿元,同比增长27.6%。
分行业来看,大南药行业营收107.89亿元,占比为15.63%,大健康行业营收108.51亿元,占比为15.72%,大商业行业营收467.79亿元,占比为67.78%,占比*。
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12月31日,白云山的医药零售网点共有154家。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大商业板块的零售网点众多,营收规模*,但其毛利率相较大南药的44.07%和大健康的47.34%,却甚为可怜,近三年分别为6.69%、6.64%、6.41%,呈逐年下降态势。
此外,
业内人士表示,或是因此,大商业板块的收益率和估值都比较低,分拆其上市的目的,也有让大南药和大健康估值更充分的考虑。
虽然大商业板块的高负债和低毛利拖累了白云山的业绩表现,但值得注意的是,其整体的财务表现相对健康。
2021年白云山的资产负债率高达52.62%,但其中应付票据及应付账款金额达到147.33亿元,也就是说,这一部分是占用下游客户的无息负债,如果将此剔除,有息负债率仅为30.34%。
此外,白云山的货币资金不断增长,从2019年末184.70亿元增长到2021年末的223.77亿元。截至2022年3月末,货币资金达到创纪录的235.74亿元,占流动资产的比例为44.19%。
对此,业内人士表示,货币资金的大幅上涨可能存在三方面原因,一是占用下游资金导致应收账款周转率上升;二是占用上游资金,导致应付账款周转率下降,三是募资直接导致货币资金增加。
Wind数据显示,自2016年8月定向增发78.86亿元外,白云山在2017年之后并没有募集过资金。
财报数据显示,2021年,应收账款周转率为5.93次,较上年5.57次有所增加,说明对下游的话语权有所增强;而应付账款周转率为4.68,较上年4.36有所增加,可见其对上游供应商的话语权有所减弱。
但拉长时间来看,白云山的应付账款周转率是不断下降的,从2013年10.7次下降到2017年5.15次,再持续下降到4.68。话语权的不断增强,意味着其可以利用更多的上下游资金。
视觉中国图
听到内幕消息后,提前在股市“埋伏”,等来的不一定是盈利,更可能是罚单。
近日,广东证监局官网连发3份行政处罚书,广州医药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广药集团”)的3名高管及1名家属分别被罚50万元,违法行为均涉康美药业(或“ST康美”)被托管导致公司控制权发生变化的内幕交易。
根据广东证监局行政处罚决定书,2020年7月13日,“裴泽建”证券账户买入“ST康美”股票143300股,成交金额344908元;“徐文流”证券账户合计买入成交500000股,成交金额1196965元;“杨皓凌”证券账户合计买入成交股票238400股,成交金额579312元。
由于上述交易均发生在康美药业托管可能导致控制权转移的内幕信息敏感期间(7月10日至7月23日),均被判定为构成《证券法》第一百九十一条第*所述的内幕交易。
据公开信息显示,3名当事人均在广药集团或旗下子公司担任重要职位。裴泽建担任白云山光华公司董事长,于2020年7月13日提前得知托管事宜;徐文流担任王老吉大健康公司董事长,出席了广药集团7月13日的内部会议;杨皓凌是广药集团党委委员、工会主席李锦云之子,李锦云在内幕信息公开前泄露内幕信息,杨皓凌利用非法获取的内幕信息买入“ST康美”。
值得一提的是,广药集团在7月13日的会议之后要求两次会议的与会人员签订《保密承诺函》,提示不得参与ST康美股票交易。杨皓凌当即在7月14日卖出所持全部康美药业股票,亏损19830.6元;徐文流在7月15日卖出,盈利26394.27元;裴泽建则在内幕信息敏感期后还陆续买入了康美药业62500股,直到2021年5月7日至8月17日陆续卖出,累计亏损12319.87元。徐文流的非法所得被没收,4名涉事人各被处以50万元罚金。
上海明伦律师事务所律师王智斌分析指出:“4名被处罚对象均属于内幕信息知情人,从行政处罚书认定的事实来看,4人均存在利用信息优势提前买入的行为。由于内幕交易金额较小,情节较轻,因此被罚50万元。根据证券法第一百九十一条,没有违法所得或者违法所得不足50万元的,处以50万元以上、500万元以下的罚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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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内幕交易?
内幕交易是指在内幕信息公开之前,知情人利用信息优势提前买入、卖出相关股票的行为。除此之外,故意泄露信息或者建议他人买卖,也视同构成内幕交易行为。
王智斌律师指出,内幕交易损害的是外部股东的知情权以及公平交易的权利,其法律后果是多方面的,行政处罚仅是一方面,情节严重的内幕交易还有可能涉嫌构成内幕交易罪。除此之外,如果内幕交易行为导致股价出现了明显波动,受损投资者亦有权提起民事索赔诉讼。
根据《证券法》第一百九十一条,证券交易内幕信息的知情人或者非法获取内幕信息的人违反规定从事内幕交易的,责令依法处理非法持有的证券,没收违法所得,并处以违法所得一倍以上十倍以下的罚款;没有违法所得或者违法所得不足五十万元的,处以五十万元以上五百万元以下的罚款。单位从事内幕交易的,还应当对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给予警告,并处以二十万元以上二百万元以下的罚款。国务院证券监督管理机构工作人员从事内幕交易的,从重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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